编者按：
肠易激综合征（IBS）是一种常见的功能性肠病，大约每十个人里就有一个 IBS 患者。在中国，高校教师、护士、部队官兵、学生等群体中 IBS 患病率普遍较高，在 12%~33%之间。
之前我们曾介绍过一家为 IBS 患者提供商业化低 FODMAP 饮食的公司，今天我们来专门介绍低 FODMAP 饮食：低 FODMAP 饮食对 IBS 的效果如何？健康人可以尝试这种特殊饮食吗？这种饮食存在什么风险和安全隐患？
（关于低 FODMAP 饮食公司，推荐阅读：给全球 IBS 患者开发产品？看看英国这家特殊食品公司！）
希望通过本文能够帮助大家更好地了解这种饮食，同时也提醒各位读者如果不是 IBS 患者，不要尝试该特殊饮食。此外，即便是 IBS 患者也需要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进行，以防营养不良等问题。
什么是低FODMAP饮食？
根据临床流行病学报告，肠易激综合征（IBS）是一种广泛存在的胃肠道疾病，影响着全球 11%的人口。IBS 常常引起以下症状：腹部不适或腹部疼痛、胀气（80%以上的 IBS 患者会出现腹胀1）、便秘、腹泻、消化不良、恶心、反复性胃痛。
虽然 IBS 不致命，但是严重影响了一个人的生活质量，使人变得虚弱。一项大型研究甚至报告说，为了逃避这些症状，许多 IBS 患者会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放弃剩下大约 25%的生命时间2。
而为了缓解 IBS 症状，目前主要会采取饮食改变、药物治疗、压力管理、行为疗法等方法。其中在饮食方面，低 FODMAP 饮食被认为是一种能够有效缓解 IBS 症状的饮食方法。
那么什么是低 FODMAP 饮食呢？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先得明白什么是 FODMAP。FODMAP 是一个缩略词：
● F：Fermentable ，可发酵的。
● O：Oligosaccharides， 低聚糖（如低聚果糖、低聚半乳糖），主要存在于小麦、黑麦、豆类和各种水果蔬菜中，如大蒜和洋葱。
● D：Disaccharides ，双糖（如乳糖），主要存在于牛奶、酸奶和软奶酪中。
● M：Monosaccharides ，单糖（如果糖），主要存在于各种水果和甜味剂中，如蜂蜜。
● P：Polyols， 多元醇（如山梨醇、甘露醇、木糖醇、麦芽糖醇等），主要存在于某些水果和蔬菜，如黑莓和荔枝，以及一些低热量的甜味剂中，如无糖口香糖。
不同食物中含有的 FODMAP 不同，有些食物只含有一种，而另一些则含有数种。这些食物被摄入后会在体内发酵，对人体产生影响。
比如碳水化合物会在结肠中迅速发酵，从而增加小肠中的水分和结肠中的气体。又比如，FODMAP 中的乳糖和低聚果糖被菌群发酵后，可能会产生高反应性羰基化合物，增加肠道内糖基化终产物的生成，从而引起腹部症状，如胀气和胃痛。
关于该研究，《热心肠日报》做过相关报道：
食物中的FODMAP为何会加剧IBS症状
Gastroenterology——[19.233]
① 灌胃乳糖或低聚果糖使小鼠腹部敏感性增加，与肠粘膜上肥大细胞数量以及近端结肠上皮细胞中的晚期糖基化终产物（AGE）特异性受体的增加有关；② 而同时摄入抗糖化的吡哆胺，能减轻肠易激症状；③ 乳糖和/或吡哆胺并不能显著改变小鼠的粪菌组成，但摄入乳糖或低聚果糖可改变粪便中的羰基化合物组成；④ 菌群发酵乳糖和低聚果糖产生的高反应性羰基化合物，可能增加肠道内AGE生成从而引起腹部症状，减少糖化反应或可缓解肠易激综合征症状。
Lactose and Fructo-oligosaccharides Increase Visceral Sensitivity in Mice via Glycation Processes, Increasing Mast Cell Density in Colonic Mucosa
2019-11-08, doi: 10.1053/j.gastro.2019.10.037
【主编评语】FODMAP是指食物中的可发酵的低聚糖、二糖、单糖和多元醇，对于部分肠易激综合征（IBS）患者，低FODMAP饮食可改善腹部症状，可能与相应的菌群发酵产物的减少有关。本研究通过小鼠实验发现，FODMAP中的乳糖和低聚果糖，可能通过增加特定的肠道菌群产物（如：与蛋白质有高反应性的羟基化合物），引起肠道内糖基化终末产物增多，从而诱导肠道生理变化和肠易激症状，这些症状可通过摄入有抗糖化作用的吡哆胺来缓解。这些发现表明，对膳食FODMAP敏感的IBS患者，减少肠道内的糖化反应或许是潜在的治疗策略。（@兵兵）
根据伦敦国王学院营养科学系主任、营养学教授 Kevin Whelan 博士的说法，这些 FODMAP 对 IBS 患者和健康人具有相同的影响，但那些患有 IBS 的人可能更加敏感，因为他们的神经反应增强了，所以 IBS 患者受 FODMAP 的困扰更大。
因此，医生常常会建议 IBS 患者选择含有低 FODMAP 食物，避免高 FODMAP 食物。不过需要注意的是，食用量也会改变一个人对特定食物的耐受程度。例如，大量食用低 FODMAP 食物后，可能会将其转变为高 FODMAP 食物。
介绍完 FODMAP，我们就来说说低 FODMAP 饮食从何而来，具体该如何实施。
低 FODMAP 饮食推荐及避免食用的食物 图片来源：Medical News Today
低FODMAP饮食从何而来？
从 20 世纪 60 年代开始，就有研究发现 IBS 患者的肠道中含有大量短链碳水化合物3。从那时起，医生就试图通过建议 IBS 患者从饮食中去除乳糖或果糖等短链碳水化合物来缓解患者的症状。但直到 2004 年，澳大利亚墨尔本莫纳什大学的研究人员才将这些有问题的碳水化合物归为 FODMAP。
很快地，莫纳什大学的研究团队研发了一种针对 IBS 患者的饮食模式，也就是低 FODMAP 饮食，该饮食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不吃所有的高 FODMAP 食物，成人进行 4 到 6 周，儿童 2 到 3 周。
第二阶段，在 5 至 8 周内缓慢而系统地将个别 FODMAP 重新引入患者的饮食中，以确定他们对该食物的耐受阈值。
一旦 IBS 患者确定了什么食物吃多少会触发他们的消化道反应之后，他们就进入了第三阶段，接下来一段较长的时间里，他们个性化的饮食计划中只排除了那些会触发消化道反应的食物。
如今，莫纳什大学大力推广低 FODMAP 饮食，除了认证包装食品和食谱为 FODMAP 友好型，还对带有莫纳什大学低 FODMAP 饮食商标的产品收取许可费。现在已有很多产品经过了低 FODMAP 饮食认证，比如编者按中我们提到的 Fodilicious 公司的营养餐，此外还有 Ingredion、Cobs bread 和 FODY 等品牌产品。
莫纳什大学还为营养师提供低 FODMAP 饮食在线培训，并为消费者提供教育，让他们明白这种饮食是否适合他们。这所学校还推出了一款手机 App，名为 Monash University FODMAP diet，帮助 IBS 患者在日常生活中辨别一种食物是否属于低 FODMAP 食物。
那么，针对 IBS 患者的低 FODMAP 饮食真的如所说的一样，那么有效吗？
对IBS真的有效吗？
多项研究表明表明低 FODMAP 饮食有助于缓解 IBS 的症状。
4 项高质量的研究表明，如果患者遵循低 FODMAP 饮食，那么患者改善胃痛和腹胀的几率会分别高出 81%和 75%4。
2014 年的一项临床试验发现，在实施低 FODMAP 饮食后一周，IBS患者的腹痛、肠胃气胀、腹泻、大便粘稠和便秘等症状有所减轻5。
2016 年的一项临床和实验胃肠病报告发现，高达 86%的 IBS 患者在采用低 FODMAP 饮食时症状有所改善6。
2017 年的一项回顾性研究发现，至少有 10 项随机临床试验验证了低 FODMAP 饮食排除风险食物阶段（第一阶段）的有效性，其中 50%至 80%的参与者报告症状改善7。
除了能减轻这些消化道反应，低 FODMAP 饮食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 IBS 患者的整体生活质量4。此外，还有一些证据表明，低 FODMAP 饮食可能会增加 IBS 患者的能量水平8。
但是 2017 年的一项荟萃分析表明，低 FODMAP 饮食对 IBS 症状确实是有良好的效果，但并不见得优于传统的 IBS 饮食计划9。
一些研究将低 FODMAP 饮食与英国国家健康与临床卓越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for health and Care Excellence，NICE）的 IBS 饮食指南进行了比较，出现了不一致的结果。而在英国，IBS 患者首先被建议尝试更容易遵循的 NICE 饮食，如果他们的症状没有得到缓解，再改用低 FODMAP 饮食。
NICE对IBS患者的管理大纲
不过，2016 年的一项研究显示低 FODMAP 饮食和改良的 NICE 饮食都能充分缓解 40~50%患者的总体症状10。
但是，该研究的主要作者，密歇根大学胃肠病专家和副教授 Shanti Eswaran 医学博士说，更严格的低 FODMAP 饮食明显改善了腹痛和腹胀，“这是 IBS 最难治的两个症状”。
2018 年的一项系统回顾和荟萃分析包含了 397 名参与者的 7 项试验，比较了低 FODMAP 饮食和各种对照饮食11。研究发现低 FODMAP 饮食只改善了少量患者的 IBS 症状，并且总体实验数据的质量非常低。尽管如此，研究人员仍得出结论，在所有的饮食干预措施中，低 FODMAP 饮食是目前对 IBS 疗效最好的饮食模式。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低 FODMAP 饮食有助于改善 IBS 的症状，但并不适用于所有 IBS 患者，大约 30%的患者对这种饮食没有反应12。
谁更适合低FODMAP饮食？
此外，低 FODMAP 饮食并不适合健康人，除非你被诊断患有 IBS，不然可能弊大于利。这是因为大多数 FODMAP 是益生元，它们可以支持肠道中有益菌的生长13，还会影响肠道和免疫功能、葡萄糖耐受、代谢并减少大肠癌发生，对肠道健康至关重要。
《热心肠日报》对相关研究做过报道：
PNAS：什么是益生元？一致性共识或将发表
PNAS——[9.58]
① 益生元是益生菌的食物，并有比益生菌更明确的健康益处；② 益生元概念的提出已有21年，动物实验证明它能影响肠道和免疫功能、葡萄糖耐受、代谢并减少大肠癌发生；③ 然而直到今日，关于益生元的定义仍充满争议，除了菊粉，没有其他被广泛认同的“益生元”；④ 理性的科学家较为“保守”和严谨，而工业界“蠢蠢欲动”地希望放宽相关标准；⑤ 2016年12月7-8日，国际益生菌和益生元科学协会再次对此进行讨论，并计划发布益生元定义的一致性论文。
Core Concept: Prebiotics gain prominence but remain poorly defined
2016-12-14, doi: 10.1073/pnas.1618366113
【主编评语】关于益生元的定义问题，是这两年争论得很厉害的问题，居然连PNAS也特别关注了，没理由不好好看看这篇文章是不是。。（@蓝灿辉 | 热心肠先生）
此外，以上大多数关于低 FODMAP 饮食的研究都是在成年人身上进行的，因此，对 IBS 儿童患者饮食的支持是有限的。
目前，低 FODMAP 饮食改善 IBS 症状的具体机制仍未阐明，有人猜测，这种饮食可能有助于缓解其他疾病引起的消化道反应，比如憩室炎和运动引起的消化问题，但仍需进一步的研究14,15。
由此可以看出，关于该饮食的背后机制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因此，不建议在旅行时、繁忙时或压力大的时候第一次尝试低 FODMAP 饮食模式。
基于此，患有 IBS 的成人可以考虑采用低 FODMAP 饮食，而其他条件下采用该饮食可能弊大于利，不建议轻易尝试，但是即便是 IBS 患者也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IBS患者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低 FODMAP 饮食已经成为 IBS 的一线治疗方法，影响了多达 16%的美国人口。梅奥诊所的胃肠病专家 Yuri Saito Loftus 医学博士说：“如果可能的话，大多数 IBS 患者都希望避免药物治疗，很多患者都希望得到利用饮食预防症状的建议。”
但专家们建议，不应掉以轻心或随意效仿。除非它是由一个精通营养学的人来管理，否则尝试它的人有可能营养不良，或对他们的肠道微生物组造成严重破坏。
2018 年的一项调查发现，1500 多名美国胃肠病专家中 77%的人表示，他们几乎总是或经常建议 IBS 患者采用低 FODMAP 饮食16。据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炎症性肠病（IBD）中心临床研究主任 Berkeley Limketkai 医学博士说，一些胃肠病专家也推荐 IBD 缓解期患者采用低 FODMAP 饮食。他说：“在 IBD 中发现 IBS 症状是很常见的，低 FODMAP 饮食是控制这些症状的合理选择。”
但只有 21%的胃肠病专家在调查中表示，他们会把 IBS 患者转介给注册营养师。跳过转诊可能是错误的，因为所有已研究的低 FODMAP 饮食的疗效都是在营养师的监督下完成的。
没有这种指导，太多的事情会出错。Limketkai 说：“不幸的是，关于低 FODMAP 饮食需要什么以及如何实施它，甚至在胃肠病专家中也有很多错误的信息。营养师的帮助是病人严格按照低 FODMAP 饮食进行的关键。”
如果自行采用低 FODMAP 饮食的 IBS 患者在排除风险食物阶段（第一阶段）停留太久，那么可能会导致营养不良，并可能对肠道微生物造成长期伤害。
另外，即使病人仔细按照饮食的指示，他们也可能不知道如何在最严格的阶段获得足够的钙、维生素和膳食纤维，这会导致便秘，对儿童来说，还会干扰骨骼生长。
任何有兴趣开始低 FODMAP 饮食的人，都有必要和他们的医生或营养师谈谈，了解这种饮食的益处和风险。医生一般不推荐长期使用这种饮食计划，因为它排除了一些必需的、营养丰富的食物。
低FODMAP饮食需要更多研究
总之，低 FODMAP 饮食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改善 IBS 症状，但并非每个患者都适用，营养不良及儿童患者并不不适用这种饮食。此外，健康人也不建议采用低 FODMAP 饮食，因为弊可能大于利。而 IBS 患者在采用低 FODMAP 饮食前要先咨询营养师，在营养师的监督下进行。
目前关于低 FODMAP 饮食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成年 IBS 患者的疗效方面，对于其他消化道疾病、儿童 IBS 患者、IBS 相关的疾病（如纤维肌痛）以及低 FODMAP 饮食的机制方面的研究较少。
不过，我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类似的研究会不断扩展，让我们能够更清晰地了解低 FODMAP 饮食到底是怎么样起作用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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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婧
审校｜617
